五月长风，北京

1

进入五月，把沙尘和雾霾的幔子揭去

古老的城瞬间显得年轻起来

城墙们本来坚持白天做梦

晚上才释放情绪。而在此时，五月

在一种珍贵的蓝色的亲近下

也就袒露一些缝隙，与长风交谈——

说的都是如今繁盛的场景

忙碌的街道，和不一样的道理

2

从东到西，从南到北。渐渐弥漫的飞絮

忘了自己姓杨还是姓柳

只是盲目地跟从，又标记着每一个角落

大风感觉似乎每一处都有些熟悉

但又似记得不太清楚——最后只好感慨

毕竟自己一直是见证历史的

只是遗憾不能真正地创造历史……

3

掀翻一辆自行车，又掀翻一辆。又让

树影凶猛地碾磨地面，却始终无济于事

高处，疯狂的旗帜对此熟视无睹

只是继续以生命翻滚摆动

——它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时机

临时作为天空里的声带，藉着长风振动起来

让持续的呼啸充满自己，因为

尽管被赋予了指向、意义等各个象征性

可它自身本来却是不能发声的

4

湖面汹涌，开始批量生产波涛

在起伏中纷纷误认为自己是高大的海浪

一旁观看的诸物诸景开始自言自语——

难怪，此地的湖多被命名为“海”

岸边的花瓣、飞絮们都被郑重地嘱托：

“如果飞到另外的湖水，就替我们认真察看

说不定，我们祖上是一脉的亲人……”

5

柳枝在空气里写着草书，又担心被认出来

到黄昏，鸽子出来温柔地巡察天空

在一阵与往年相似的“咕噜咕噜”声里

也主动地明白了一些：

如今知道的，其实过去已经知道

只是当年记得的，如今却不一定记得

6

终于长风也把力量暗暗收殓，不是疲惫

而是要听清楚宫墙里藏在草叶间的低语

与远处的现代建筑相比，宫殿已不再雄伟

门窗紧闭，而原初那些锦绣繁华

如今也只能闭上眼睛才能感受得到

许多年过去了，它们最怕听到的

还是那句——“我不认得你了……”

长风忽然想起自己也曾被人们叫做“东君”

于是决定明日再来，从正门进来

——我既是旧的又是新的

来填补你们的虚空